我无意争辩，转身要走，却被孟凡晨拽住。

沈宁宁在身后娇嗔的嘶了一声。

她擦护手霜时碰到了原先磨破皮的地方。

孟凡晨毫不犹豫的甩开我的手，宝贝似的哄着她吹气。

“我等会儿先送宁宁回家，你在家等我。”

孟凡晨心中的天平会再次偏向沈宁宁。

我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，独自回家拟定离婚协议书。

原本想踏实睡一觉，可房间里的香水味经久不散。

我迷迷糊糊在沙发上睡着，半夜突然感觉胸闷难忍、咳嗽不断。

客厅一片黑暗，孟凡晨还没有回来。

我赶紧找药服下，好几年不犯病，这一次来的格外猛烈。

我给孟凡晨打电话，无人接听。

发去消息，沈宁宁秒拍了一张他的睡颜照。

嫂子，凡晨哥哥为了照顾我，累的睡着了。

我可真羡慕你，平时他一定很照顾你吧？

即使我决定放下，此刻还是难受的喘不上气，分不清是心理还是生理。

在我最需要孟凡晨的时候他不在，那就不需要再出现了。

赶紧发消息给闺蜜把我送去医院。

一番检查下来，李医生说我是过敏导致的哮喘复发。

第一反应想到就是沈宁宁的香水和画作。

我连夜找人把那几幅恶心的画作全部密封起来。

不愿再回那个所谓的家。

早晨，孟凡晨给的电话打来。

他的语气略带疲惫。

“我昨晚没回来，是在酒店另外开了间房，你别误会。”

这是孟凡晨第一次主动跟我解释。

我应声答应，其实心里已经无所谓。

但接着孟凡晨责备道。

“你人呢？至于为了这么点小事闹脾气彻夜不归？”

这三年来，因为孟凡晨习惯在深夜创作，我从没有一天在外过过夜。

甚至每天早晨还会给孟凡晨准备好早餐再出门上班。

可他，自从沈宁宁出现后经常夜不归宿。

不是跟我说沈宁宁创作遇到了瓶颈，就是画架坏了要他去修。

见我不回答，孟凡晨声音更大些重复：“我问你话呢！”

我想告诉他我哮喘犯了，可此时却听见电话里传来沈宁宁的声音。

“凡晨哥哥，我送嫂子的画怎么不见了？”

一阵沉默后，孟凡晨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愤怒。

“姜雯，你别太过分。”

“就算你不喜欢，也是宁宁的一片心意，你说扔就扔？”

电话那头沈宁宁的哭声越来越大。

“姜雯！赶紧去把这些画找回来，不然你就别回来！”

孟凡晨挂断电话，容不得我再解释半分。

大抵他是忘了，原先的他总会等我先挂电话。

我们现在住的房子，是当年我跑了无数中介。

最后求房东便宜两百块才定下的。

孟凡晨却从未问过我这间房子的租金。

拿到离职证明回家已接近中午。

孟凡晨看见我的离职证明不禁皱眉：“你怎么辞职了？”




三周年纪念日，孟凡晨捂着我的眼睛说要给我惊喜。

睁开眼，我却看见画中的自己跟三十多个男模又亲又抱，画面暧昧至极。

我气急败坏质问他，这是礼物还是侮辱？

他毫不在意：“这是艺术。几幅画而已，又不是你真的跟别的男人亲热，至于这么敏感吗？”

“宁宁为了给你准备还熬了好几个通宵，手都磨破皮了。”

他拉过大学学妹的手，疼惜的捧在手心揉捏。

原来在孟凡晨心里，沈宁宁有个小磕小碰他都心疼的紧。

而我的尊严却可以被随意践踏。

......

“嫂子是不是不高兴了？”

察觉到我神色冰冷，沈宁宁假装嘟着嘴，眼眶渐渐发红。

孟凡晨捧着沈宁宁的脸，替她擦了擦脸颊上根本不曾有的泪水。

“别理她，她俗人一个，哪有这情调能欣赏得来？”

“小傻瓜，不是只让你画一幅吗？怎么超额完成任务，手疼不疼啊？”

原来这是两人一起故意为我准备的纪念日礼物。

如今，我干脆就当成离婚礼物吧。

他允诺沈宁宁可以要一个补偿。

听闻，沈宁宁指着那幅孟凡晨刚跟我结婚时送我的寓意一生一世的画。

“凡晨哥哥，我想要这个！”

她故意扬起被孟凡晨牵起的手。

这样的戏码这几年上演了无数次。

原先这种时候，我确实不会同意，还会跟孟凡晨大吵一架。

但如今，我只说了句。

“喜欢就拿去吧。”

孟凡晨听闻一愣，他没料到我同意的这么快。

但很快又恢复以往的傲慢：“你留着确实也浪费。”

“你可能不知道，宁宁有个账号‘小小画家’，专门解说各种画作，粉丝很多。”

我冷哼一声，并不接话。

内心自嘲，曾经为了能跟孟凡晨有共同话题，才偷偷创建了这个账号。

没想到连这都被沈宁宁冒充。

我解释那个账号是我的，却受到孟凡晨的嘲讽。

“姜雯，你懂艺术吗就冒充大咖？”

男人她可以拿走，但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不行。

“别闹了，你要生气的话下次我再画一幅送你就是。”

我没回应，只冷冷看着沈宁宁。

沈宁宁有些不自在，找了个借口说想喝奶茶，孟凡晨二话不说拉着她就要出门。

而这三年来他从不允许我喝奶茶。

只因为他曾说自己在创作时闻见奶茶的香精味想吐。

心头发冷，我把特地买来想过二人世界的昂贵红酒，打碎倒进下水道。

走近卧室迎面而来浓烈的香水味。

这种只属于我跟孟凡晨两人私密的地方。

现在沾染上了别的女人的味道。

我有慢性哮喘，孟凡晨知道后从来不会在卧室放带有刺激性味道的东西。

如今，他却打破自己定下的规矩。

转身去浴室洗漱，又看见洗手池边有一只跟我用的相同品牌的护手霜。

孟凡晨曾说，这个牌子的护手霜香味很淡最适合我。

之前每年都会提前为我备下，但今年我迟迟没等来。

正巧他打来电话，语气有些生气。

“宁宁说你不喜欢她的画，一出门就委屈的直哭。”

“小姑娘年纪轻，没遇见过这种情况，我得哄哄她。”

“你赶快过来跟宁宁道个歉，这件事就算过去了。”

我心想着正好过去把事情说开，便约在酒店楼下见面。

我把护手霜递给沈宁宁。

谁知她明知故问：“呀，我说怎么护手霜找不到了，原来是嫂子拿的呀。”

“这是哥哥送我的，我不能给你......”

沈宁宁一番颠倒黑白，控诉我有模有样，孟凡晨信以为真。

“姜雯，你又不是没有，干嘛要拿人家小姑娘的？”




“别生气了，下午我是气急了。”

“你的烫伤不严重，但是宁宁准备了这么久不能前功尽弃。”

他不知道，我哮喘合并烫伤感染，若不是及时去了医院会有生命危险。

见我没有反应，孟凡晨的双臂更加用力，把我深深包围住。

我点点头，表示理解。

“宁宁新买了颜料，趁热打铁我得教她。”

“画画的时候，是不能有外人打扰的......”

“要不你留在家里，我跟宁宁出去画。”

我从他怀里挣脱，平静地对上他的眸子。

“嗯，我理解。不过你们留下，我走。”

孟凡晨觉得我迅速妥协的不正常，眸中疑虑之色更甚。

“我就知道你还在生气。”

“不过我刚才已经跟你道歉了，你要闹也该闹够了。”

在孟凡晨看来，我说的要走是赌气的离家出走。

我努力扯上一个冰冷的微笑，解释道。

“恰巧闺蜜约我出去玩两天。”

我用下巴点了点收拾了一半的行李箱。

“你看，这不是在整理行李吗？”

孟凡晨虽有疑虑，但也没反驳我，安心接受了这个理由。

接着，他就带着沈宁宁着手画画。

两人动作亲昵到仿佛他们才是天生一对。

收拾完行李，我将离婚协议书放在桌上。

直到我出门，他也并未回头看上一眼。

回首看了看这间承载了我跟孟凡晨三年回忆的出租屋。

既然决定离开，这房子我就要跟房东退了。

就如同我的爱情，一并退掉。

这个满载着我跟孟凡晨回忆的城市，我一刻也不想待了。

过了一周，孟凡晨才给我打来电话，我没接。

他又给我发了好几条消息，问我怎么还不回去。

我直接把他的联系方式全部拉黑。

我不知道他换了个陌生号码打来，一听是孟凡晨的生声音。

我不想跟他再多费口舌，让他快点签字吧。

孟凡晨一愣，起身才发现那封已经落灰的离婚协议书。

“不，我不同意！你凭什么跟我离婚？”

他的声音夹杂着愤怒和急躁。

“姜雯，闹脾气也要有个限度！多大点事你就要跟我离婚？”

见我不为所动，孟凡晨在电话那头气急败坏。

“姜雯，这些年我对你不好吗？”

“任性也要有个限度，你明明说你跟闺蜜出去旅游，怎么最后变成离婚？”

“你觉得这样骗我有意思吗？”

我确实骗了他，因为我确实不是跟闺蜜旅游。

而是跟李医生去南市看了一场画展。

李医生人很细心，我从哮喘第一次发病时就是在他那里看的。

虽然医生是他的主业，平日里把画画当成业余爱好。

烫伤后，李医生给了我一张南市画展的门票，提议带我出去散散心。

但在离婚这件事上，我丝毫没有骗孟凡晨。

从我离开那日起，孟凡晨根本没注意过我在桌上放了什么。

他大概满脑子只有打着帮助沈宁宁的旗号恩恩爱爱。

我挂掉孟凡晨的电话，继续欣赏眼前真正的艺术。

时不时还在手机上记录下对每幅画的感想。

“小小画家，这是又在积累发状态的素材呢？”

我惊愕的看着李勤浩，没想到他竟猜出来我就是“小小画家”的博主。

我从没在别人面前公开过，除了那次面对沈宁宁的挑衅。




刚想敷衍他，他见我身后空空。

“不是说了，不把画找回来你就别回来了么？”

沈宁宁依偎在他怀中，“凡晨哥哥，你别怪嫂子啦，是我不好。”

孟凡晨用手宠溺地指了指沈宁宁的额头。

我冷眼看着的两人一唱一和，心中只觉得恶心。

此时送货师傅正巧上门。

我假意敷衍道：“我怕落灰不好看，就让人裱起来了。”

听闻，孟凡晨意识到错怪我，脸上有一丝尴尬，语气缓和。

“昨天是我不好，晚上好好弥补你这个结婚纪念日吧。”

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，刚想拒绝他。

一旁的沈宁宁却突然尖叫起来。

“怎么回事？”

孟凡晨猛的推开我，我毫无防备直接撞上桌子角，出了一头冷汗。

而他却像没看见一般，略过我急忙跑去沈宁宁身边。

原来是沈宁宁带来的颜料靠取暖器太近，全部融化了。

“明天就是宁宁参加画画比赛的日子，你非要这么做吗？”

“跟我有什么关系？”

往年冬天，我都会开暖气防止哮喘复发。

孟凡晨把这个原因归咎在我头上，扯过我的手往取暖器上摁。

他却忘了，这个取暖器是他当初为了我执意装的。

手背被活生生烫掉了皮，传来钻心的疼痛。

我狼狈的趴在地上，喘着粗气。

沈宁宁的手伤了，在孟凡晨心里都是因为我。

所以我必须付出相同的代价。

“今晚纪念日约会我看就免了吧，你好好在家反思。”

“我得陪宁宁重新买颜料。”

我忍痛咬牙看着他，没再回答。

本来我就没觉得他会兑现承诺。

等他们离开，我赶紧去医院处理烫伤。

李医生满眼心疼，给我包扎完之后想替我出气，被我拒绝了。

回到家我正在收拾行李，孟凡晨牵着沈宁宁回来。

他见我装至一半的行李箱，眼中闪过一丝疑惑。

但很快就消失了，因为沈宁宁撒娇开口。

“凡晨哥哥，谢谢你送我的新颜料。”

“还是你对我最好。”

孟凡晨宠溺的摸着她的头发。

我想起刚认识孟凡晨的那年，他刚毕业，是个空有热爱没有资本的小伙子。

我瞒着父母拿出自己的所有存款，给他买了最贵的颜料和水彩。

还专门花重金给他租了一间画室。

有好几个月，我都只能就着方便面配馒头，把身体吃坏了。

哮喘就是那个时候落下的，之后一直好不了根。

这件事我没跟孟凡晨提起过，我怕他心理有压力。

可后来不知为何，他还是知道了。

那天他抱着我哭了好久，执意把画室退了。

用这几年卖画挣来的些许银两，说要娶我，我值得拥有最好的。

而如今，同样是去买颜料，他身边早已物是人非。

思绪被孟凡晨打断，他向我走来，从身后拿出一只玫瑰花和一支烫伤膏。

“雯雯，迟到的三周年快乐。”

我看着眼前这朵边缘有些枯萎的玫瑰，心中没有半分喜悦。

下午我在在医院包扎时，顺手刷了朋友圈。

沈宁宁发了状态，照片中除了新买的颜料，C位还有一大捧玫瑰花。

底下配文：学艺术就是好，连心爱的学长送的玫瑰都是爱你的形状。好幸福呀！

见我迟迟不接，孟凡晨反手抱住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