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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年,我大三。
因为学业轻松了些许,我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快餐店找了个工作,既能消磨一些闲暇时光,又能赚点零用钱。
那时的我们,每天嘻嘻哈哈,每天过得快乐无比,仿佛我们生活在一个不存在烦恼的世界。
我们都是一群年纪相仿的孩子,傻乎乎的,好像整个世界都是我们的。
这个小小的快餐店空间有限,就我一个人得兼职端盘子、煮面、剁菜、清洗,连剩下的小角落都得我打理。
但当中,我最经常做的就是在那个闷热、潮湿的清洗间操劳,手被洗得粗糙,但仍一刻不停地冲洗着油腻的餐具。
从清洗间出去,就是我们餐馆的后门一开那扇门,眼前就是一个小型垃圾房,看上去有些破旧不堪,却是周围几家餐馆的“公共厨余垃圾区”。
从各种菜瓜果皮、残羹剩饭、油腻的煎锅到破旧的餐具,一切混杂在一起,堆积如山,散发着一种刺鼻而又浓重的气味,使人想要立刻转身逃避。
然而,尽管这气味令人作呕,但这并不能阻止流浪者和那些寻宝的大爷大妈们。
他们从那堆如山的垃圾中寻找能够利用的东西,也许是一段未腐烂的蔬菜,也许是一个还能用的破碗。
易拉罐,塑料瓶,自不必说,那是明晃晃的财富。
而那些刚倒掉的剩菜剩饭,对他们来讲,那也是一餐的口粮,是宝贝。
他们的存在,就像是城市中无法忽视的一道疤痕。
说实话,每次看到这些人,看着他们扒拉那些垃圾,我的心痛得像被刀割。
于是,我每次倒垃圾的时候,都会尽可能把那些有价值的东西翻出来,然后单独放在一旁,省得他们再去垃圾桶里翻。
在一个酷热的午后,快餐店里的老式空调终于彻底“倒下”了。
老板叹了口气,拍了拍我,让我去找那对经常在街边徘徊,回收旧电器的夫妇。
我点了点头,应承下来。
我从小巷的一头走到了另一头,终于找到了他们。
他们正在那里,捡着别人丢弃的垃圾,他们的面孔在阳光下显得黝黑而皱纹满布,皱纹如沟壑般刻画着他们艰难的岁月。
我轻轻地走上前去,唤住他们,“喂,阿姨,叔叔。”
他们抬起头,用那充满疲惫与期待的目光看向我。
我告诉他们我有一个旧的空调需要处理, 我们走在回店的路上,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洒在他们身上,给他们皱纹深深的脸上投下了斑驳的光影。
这一刻,我深深感受到生活的不易 他们犹豫了一会,用吃力的声音给我报了个价格。
那个数字比我预期的还要低了一些,我微微一愣,脑海中的计算结果和他们的价格相去甚远。
我看着他们的脸,那双期待且略带担忧的眼神,好像在害怕我会因为价格过低而反悔。
然而,我并没有这个意思。
我看着他们,心里一阵酸楚。
那些从城市边缘辛勤挣扎的人们,只是为了生活而已,他们需要的并不多,只是那么一点点底线的生活保障罢了。
我也没去讨价还价,尽管我知道这个价格对于我来说是低了些,但对于他们来说,这可能就是今天生活的一线希望。
我掏出钱包,点了点钱,然后递给他们,他们看到我没有任何异议,脸上的担忧之色稍微淡了一些。
那种轻松的表情,像是卸下了沉甸甸的重担。
交完钱,那个男人突然有些害羞地看着我,说:“小妹妹,你能不能和后面停车场的保安说一声啊?
让我们这三轮车也进去,你们这垃圾房我能捡到不少好东西呢。”
“别担心哈,”我轻轻地说,把他们的注意力引向了停车场的另一侧,“如果你们进不去的话,停车场侧面还有一个入口的。”
我一说他立马就明白了,我们餐馆后门连着停车场,好多人以为就停车场正门一个进出口。
“我带你们去看一下吧,下次你们就知道了。”
其实在停车场侧面还有一个入口,只是隐蔽了一些。
我带着他们指出了另外一条小路,男人听后连连称谢:“小妹妹,真是谢谢你,没你,我们可就找不到这个地方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