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
喜欢季闻的第七年,我决定不再喜欢他了。
他是一个花花公子,前女友无数却都超不过三个月就会分手,只有我和他谈了七年的恋爱。
我傻傻地以为我就是他的真爱,我们最终会结婚相伴到老。
直到他醉酒后和朋友说出了真相,我只不过是他向白月光证明长情的工具人。
他的白月光任雨蔷已经回国了,我很快就被他抛弃了。
我也该离开了。
“爸妈,我累了帮我安排相亲结婚吧,我想半个月后就回家。”
可季闻却在我家楼下站了整晚,红着眼求我,“沈冉,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?”
1
季闻是一名外科医生,这天他值完夜班回家倒头就睡。
但他的手机在床上不停地震动着。
我走过去想帮他关掉,却不小心点开了他的手机。
手机息屏前停留在他和任雨蔷的聊天页面上。
“听说你真的成为一名医生了,真厉害。”
“你真的不明白,我为什么会成为医生吗?”
任雨蔷发了个笑着的表情包:“难道是因为我?就因为我以前发烧难受叫你去学医?”
季闻只回了一个字,却足以让我心碎。
“对。”
我的眼眶瞬间红了,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。
我连忙擦去落到手机屏幕上的泪珠,退出聊天界面时,看到了那个醒目的置顶标记。
再往下一看,是我的聊天框,上面也有一个标记。
不过是“消息免打扰”。
但没关系,从知道真相的那一刻,我就已经决定放下了。
他等到了他喜欢的人,我也应该离开他去找新的生活了。
各自如愿,皆大欢喜。
第二天,当设定的闹钟唤醒我时,我发现这周轮休的季闻已经不在家了。
他没说去了哪里,但我心里清楚。
能让他这样急不可耐的,只有任雨蔷。
毕竟昨晚任雨蔷随口一提想吃帝都一家爆火的网红店,他立刻就在网上预订了位置。
我不关心他怎么陪任雨蔷玩闹,因为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。
吃过早餐后,我化了个淡妆,拎起包去了公司,办好了离职手续。
中午,我约了几位多年的好朋友,一起吃了一顿告别饭。
饭桌上,我告诉了大家我打算分手回老家相亲。
开始大家还劝我,等我将分手的原因讲出来后,大家都在骂季闻。
“他有病吧?为了一个追不到的人利用不相关的人七年,践踏别人的感情就这么有意思吗?”
“冉冉,你不能就这么算了。你应该狠狠揍他一顿,然后再潇洒走人。”
也有姐妹劝我再挽留一下这段感情,“虽说季闻这事做得太渣了,但女人有多少个七年啊。更何况七年过去了,谁能说准季闻是爱还是不甘心呢?”
我摇摇头无所谓了,心里藏着别人的人就不应该谈恋爱,不论是爱还是不甘。
“他现在满心都是自己的白月光。我连他的人都见不到,更别说他能听进去我的话了。我真的累了,就这样体面地离开也挺好的。”
见我态度如此坚决,大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,只能连连叹气,希望我能遇到更好的人。
几个人聊了一个多小时,终于散了场。
喝完最后一杯酒,我回到了家,精神还很好。
趁着天气晴好,我开始收拾这些年自己买的所有东西。
睡衣、水杯、相册,还有我们七年来看的每一场电影的票根,精心制作的旅游相册。
一样一样,都是我精挑细选买回来的,如今却都被扔进了垃圾桶。
原本充满生活气息的卧室、厨房、客厅,就这样变得空荡荡、冷清清的。
但我知道,等我离开后,这些空缺的地方很快就会被新的物品填满。
它们都将迎来一个共同的、新的女主人,任雨蔷。
2
过了三四天季闻都没有回家,我也已经习惯他动不动就失联。
今天是我在他身边的最后一次生日,看来他也不记得了。
这时我的手机突然接到他的电话,“下楼。”
楼下停了他的车,我坐进去的时候,他笑着在和别人发消息。
见到我后他收起手机,对这几天的消息没有一句解释,沉默地带我来到一处酒店大厅。
这里正在举办生日派对,不过不是为我举办的。
望着站在舞台中央被众人环绕的任雨蔷,我立刻明白,她才是这场派对的女主角。
她比季闻手机里的照片还要光彩耀人。
她身着一袭华丽的高定礼服,佩戴着定制的钻石项链,衬托得脖颈格外修长。
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注视,任雨蔷提起裙摆向我走来,嘴角挂着温柔的笑容。
“阿闻,这位就是你谈了六年,我求你老半天才答应带过来给我介绍的女朋友吗?真漂亮,难怪能叫你收心。”
原来是任雨蔷想见我,难怪季闻会一言不发地带我过来。
他的几个朋友见状走过来,在一旁愤愤不平地帮他说话。
“是啊,谈了六年,老季是真听话、真痴情啊!也希望某些人能遵守诺言,别再出什么奇怪
的考验了。”
“这年头真心的人不多了,能得到一个就好好珍惜吧,要是真错过了,后悔都来不及。”
朋友们肆无忌惮地为季闻撑腰,还以为我听不出来。
我默默地扮演着一个看不透他们哑谜的,愚蠢地沦为季闻表忠心的工具人女朋友。
整晚,我都安静地缩在角落,静静地注视着跟在任雨蔷身后的季闻。
他向来不喜欢应酬,却会陪着任雨蔷和圈子里的朋友们寒暄。
我就在现场,他却因为任雨蔷和别的男人握了一下手,而吃醋板着脸。
仅仅几个小时,我就看到了季闻喜欢一个人时,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在意。
在一起七年,我才终于看清他爱一个人的模样。
他的占有欲,他的保护欲,原来都是这样的鲜明。
舞台中央唱完生日歌后,大家都围上来送上生日礼物。
季闻压轴出场,拿出了一份房产证,眼神里满是温柔。
“雨蔷,你曾经说过想要一个温暖的家,所以我送你一栋别墅,希望你能如愿以偿。”
听到这话,周围几个朋友纷纷起哄帮忙。
“你们不知道,这别墅的每个房间都是老季亲手设计的,整整装修了六年呢!”
“我听说后花园种满了海棠和玫瑰,也不知道这些花是谁的最爱啊?”
“温暖的家,要我说嘛,怎么也得有个男主人才算得上温暖,你们说对不对?”
任雨蔷的脸,在这一片嬉笑声中渐渐变得通红。
她连忙合上双手,做出要许愿的样子,大家这才安静下来。
3
在一片安静之中,我的手机突然响了几声。
是爸爸打来的电话,我想要降低音量却慌乱间打开了免提。
“冉冉,祝你生日快乐,眼看就要过十二点了,有没有吃蛋糕啊?”
“吃过了,我在外面不和您多聊了,先挂了。”
挂断电话,大家都惊讶地看着我。
季闻也愣了一下,眉头轻轻皱起,“沈冉,你生日是今天吗?”
我脸上没什么表情,轻轻地点了点头。
以往季闻还会提前问问日期,准备一份礼物。
但今年因为撞上了任雨蔷的生日,他忘得一干二净,似乎也正常。
所有人都没料到会这么巧,一时间都你看看我、我看看你,不知所措。
最终还是任雨蔷出面打了圆场,她拉着我走到蛋糕前,亲自为我插上了一根蜡烛。
“既然这么巧,那就一起庆祝吧,你也来许个愿吧。”
我没有拒绝,闭上了眼睛。
等她许完心愿,为了缓解现场的尴尬气氛,季闻随口问了一句。
“许了什么心愿?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?”
我看了他一眼,淡淡地回答。
“希望今年内,能顺顺利利地把婚给结了。”
这句话一说出口,整个大厅瞬间变得静悄悄的。
只有任雨蔷笑出了声。
她转过身看向季闻,说出的话意味深长。
“恭喜呀阿闻,你们结婚我一定会包个大红包的。”
季闻的脸在任雨蔷的话里渐渐变得铁青。
“任雨蔷!你这样有意思吗?是不是想把我逼疯你才甘心,你明明知道......”
这些带着怒火的指责,并不是针对我的。
而是冲着刚刚调侃完的任雨蔷。
季闻猛地踢翻了旁边的椅子,拿起车钥匙,直接摔门而去。
一场好好的生日派对就这样闹得不欢而散。
看到周围的人都开始说散场了,我低下头,拿起包,走进了洗手间。
等我再出来时,宾客们都已经离开了,走廊上传来激烈的争吵声。
“任雨蔷,你怎么能说那种话!你知不知道老季为了这个生日准备了多久?你为什么要糟
蹋他的心意,当众说这种话惹他生气?”
“我说的不是事实吗?他女朋友都说了要结婚,不和他难道还和别人吗?”
“你他妈!你说这些有意思吗?老季一直喜欢的都是你,当年你一句拒绝,他被你伤得遍体
鳞伤,成了个游戏人间的浪子。后来你招招手他又跑回来找你,结果你又嫌他不专一,他又听你的话谈了这个备胎女朋友,你还要怎么样啊?他的一片真心不是让你这么糟蹋的!”
“我没怎么样啊,我只是想看看他到底能为我做到什么程度而已,他也是自愿的,你替他着什么急......”
4
我躲在拐角处,等到两人都走了才走出酒店。
这些话从旁人嘴中听到时,我的心早已不痛了。
之后的日子里季闻躲在医院不回家,过了两三天他才回家,说要给我补过生日。
我的东西都快递回老家,这个生日实在也不需要。
他坐在沙发上丝毫没有察觉出来家里少了很多东西。
也好就当做是我们之间的散伙饭吧。
我们下楼,他开车打算带着去吃西餐。
可车刚开到半路,任雨蔷的电话就打来了。
季闻看到后,嘴角不自觉地上扬,但迟迟没决定是否要接。
过了好一会儿,他才假装刚听见铃声,在路边停了车,拿起手机。
“阿闻,刚刚有一群人问我要联系方式,还对我动手动脚的,我一生气就拿酒瓶砸了他们,
现在他们把我堵在酒吧里了,你快来救救我。”
一听到那慌张哽咽的声音,季闻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。
他猛地踩下油门,急打方向盘。
我没防备,一头撞在车门上,额头被飞起的摆件划出一道口子。
鲜血顺着脸颊滑落,我疼得捂住伤口,一脸愕然地看着季闻。
他却全然不顾我的伤势,只顾着和电话那头的人说话,眼中既有愤怒又强撑镇定。
“别怕,告诉我你在哪儿?别挂电话,我马上到。”
我从包里抽出纸巾,按住还在流血的伤口。
导航不断提示超速,季闻却置之不理,一连闯了七八个红灯。
看着车速飙升,我紧张地拉紧了安全带。
五分钟后,车停在酒吧门口。
季闻似乎忘了车上还有我,解开安全带就飞奔而去。
当我急忙跑进叫喊声最热闹的包厢时,场面已经失控。
季闻被一大群人团团围住,为首的就是他的老对头李子贺。
“季闻,监控拍得清清楚楚,是你这小情人先动的手,怎么,想颠倒黑白护短吗?”
季闻冷笑,把人护在怀里,“想怎么赔偿?你说个数。”
见他这么在意,李子贺露出一丝轻蔑的笑,眼中满是挑衅。
“赔偿?她把我的腿都砸流血了,当然是去警局!该打官司打官司,该坐牢坐牢!”
听到这话,季闻和几个朋友的脸色都变了。
“这点小事,至于闹这么大吗?欺负女孩子有意思?要找茬,冲我来!”
李子贺就等这句话呢。
他眼珠一转,让小弟把桌上的水果刀拿来,语气恶毒至极。
“好啊,那我也不为难你,我的腿要废了,你也留一条腿,咱们就两清了!”
话音刚落,那把锋利的水果刀就插在了门上。
他不想让任雨蔷日后遇险,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今天解决一切。
想清楚利害关系后,季闻再不犹豫,推开身边保护他的朋友。
几个朋友都惊呆了,扑上来拉住他的手,劝他别犯傻。
“季闻!你疯了!你是医生,腿受伤了你还怎么站着手术啊?!”
“一个女人而已,值得吗?”
他却露出前所未有的坚定眼神,冷冷地看向李子贺:“你说话算话?”
“当然!”
得到肯定的答复后,季闻拔出了插在门上的刀,没有犹豫插进了自己的大腿里。
李子贺说话算话,放走了任雨蔷和他的朋友们。
走出酒吧,季闻支撑不住就要摔倒,我扶住让他最好的朋友梁言赶快开车去医院。
他的腿做了紧急手术才恢复,可他却一直醒不来。
我守着昏迷不醒的他三天三夜,这期间他的爸妈和朋友都来看望过他。
唯独任雨蔷没有。
但他醒来之后的第一句话却是,“没吓到雨蔷吧?”
他的一句话将我这些天的守候都变成了笑话,我看着爸妈早就为我买好的飞机票。
还有病房里被亲人朋友照顾的季闻,这是我为他做得最后一件事了。
无人在意的走廊里,我提着早就准备好的行李,打车到达机场。
手机微信聊天框里的那句“季闻,我们分手吧”终于发了出去。
只是不知道这次他要多久才能看见。
但我真的不在乎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