梦境小说 其他类型 通房财大气粗,却被迫宅斗?沈青棠赵渊结局+番外小说
通房财大气粗,却被迫宅斗?沈青棠赵渊结局+番外小说 连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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舟雪洒寒灯

    男女主角分别是沈青棠赵渊的其他类型小说《通房财大气粗,却被迫宅斗?沈青棠赵渊结局+番外小说》,由网络作家“舟雪洒寒灯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金影摸了摸鼻子道:“这也不能全然怪夫人......您如今二十又二,没有子嗣毕竟是事实,换谁谁都着急......”赵渊的眼刀子飞过来,金影连忙抱拳告退:“属下想起还有事情没做,今儿就先不睡觉了......”得了冷冷的一声“去吧”,才一溜烟跑了。不睡觉事小,惹恼了主子,挨鞭子事大。堂堂大理寺少卿,对那些犯人狠,对自己人更狠。赵渊盯着月洞门那边的阁子看了一会儿,里头住的女子既然愿意委身做通房,不知是为名还是为利?听说是崔家收养的流民之女,身份微寒,那便是为了他的钱财吧?哼,心术不正,他绝不会碰她的。正如崔媛一般,用下三滥的手段嫁给他,他就让她尝尽独守空闺的滋味儿。对于算计他的人,他从不会心慈手软。“阿嚏......”沐浴过后,窝在贵妃榻上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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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影摸了摸鼻子道:“这也不能全然怪夫人......您如今二十又二,没有子嗣毕竟是事实,换谁谁都着急......”

赵渊的眼刀子飞过来,金影连忙抱拳告退:“属下想起还有事情没做,今儿就先不睡觉了......”

得了冷冷的一声“去吧”,才一溜烟跑了。

不睡觉事小,惹恼了主子,挨鞭子事大。

堂堂大理寺少卿,对那些犯人狠,对自己人更狠。

赵渊盯着月洞门那边的阁子看了一会儿,里头住的女子既然愿意委身做通房,不知是为名还是为利?

听说是崔家收养的流民之女,身份微寒,那便是为了他的钱财吧?

哼,心术不正,他绝不会碰她的。

正如崔媛一般,用下三滥的手段嫁给他,他就让她尝尽独守空闺的滋味儿。

对于算计他的人,他从不会心慈手软。

“阿嚏......”沐浴过后,窝在贵妃榻上看书的沈青棠,冷不防打了个喷嚏。

蓉娘忙上前摸了摸她的秀发,还有微微的湿润感,便取了帕子来擦拭。

“奴婢再给您擦擦,虽是夏日,夜晚还是容易着凉的,不能掉以轻心。”

暖黄的灯火给女子娇嫩的容颜镀上一层薄薄的金光,平添了些人间烟火的气息。

“那位大郎君......是个什么样的人物?”

沈青棠睡了一觉起来,神思清明了许多,暗暗揣测着那人是不是性格阴晴不定,这才和崔媛处不好。

世家女为了家族的尊荣,惯会隐忍,哪怕是夫君不喜,也能低眉顺眼哄着,维持面子上的和睦。

而崔媛和赵渊这两夫妻,听下人说赵渊是从不在崔媛院子里过夜的,几乎是把崔媛的面子丢在地上踩。

实在是蹊跷。

蓉娘只当她是情窦初开,好奇自己的未来夫君也是理所应当的,便笑道:“不管是什么人物,总归是个男人,那必定会喜爱美貌的娘子的。”

不是她自大,自家娘子的长相和身段,只怕没有男子能忍住不动心。

沈青棠嗔她一眼,不满道:“你家主子我,犯得着出卖色、相嘛?用钱砸不好么?”

蓉娘爱怜地瞧着她,耐心地解释道:“用外物维系的感情必定不能长久,唯有以心换心,才能琴瑟和鸣。”

沈青棠无聊地将手中的书卷扔下,自顾自用梳子通头发。

“我不过是个通房丫头,要什么琴瑟和鸣?”

“不过是把他拉上榻,睡一觉,生个孩子,就能脱身了。”

听到“拉上榻”、“睡一觉”这种虎狼之词,蓉娘都忍不住老脸一红,捂了沈青棠的嘴道:“我的小祖宗诶,这些话哪是女孩子家家能说的?”

至于崔媛打算将沈青棠安排成通房丫头一事,蓉娘和杏儿自然也是怨怼的,只是娘子叫她们莫轻举妄动,这才忍了下来。

赵大郎君房中一个侍妾都没有,沈青棠算是和崔媛一起长大的,按说情分不比寻常。

没想到她只想着打压沈青棠,而不想着拉拔一番,可见其心狭隘,绝不是个好相与的主母。

“你们放心,娘子我也不是好欺负的,来日定要叫那位崔姐姐尝一尝苦果的。”沈青棠宽慰二人道。

“奴婢们自是盼着您好的,眼下外头的生意也不必咱们操持,您正好趁这时候寻个良人,不说别的,往后有人给您暖榻也好呀。”

蓉娘顺着沈青棠的心意,拣她爱听的话说,循循善诱道。

“若那大郎君生得歪瓜裂枣,我可是不乐意叫他上榻的。”沈青棠微微嘟着嘴,眼波盈盈。

在一旁铺床的杏儿噗嗤一笑:“娘子爱美,连带着长相埋汰些的人和物件儿都入不得娘子的眼。”

沈青棠手中勾缠着青丝,理直气壮道:“日日对着一个丑的,岂不堵心?”

杏儿便道:“这您大可放心,听那些丫鬟们说,大郎君生得一表人才,便是放眼整个上京城,也是难得的俊朗模样。”

“那便承你吉言了。”沈青棠不以为意,再俊俏,能俊俏出花儿来?

主仆三人一夜无话,奔波多日后睡了最沉的一觉。

卯时初,蓉娘撩起帘帐,拔步床上的美娇娘鬓云乱洒,酥、胸半掩,睡得正酣。

“可是要起了?”沈青棠察觉到帘帐晃动,慵懒地睁开双眸,嗓音还带着几分沙哑。

“正是,昨儿大少夫人命人传了话,卯时末要去老夫人住的白鹭堂请安。”蓉娘小心地将她从拔步床上扶下来。

所幸沈青棠在侯府中的一应装扮都以简单素净为主,并不费时。

净面过后浅浅涂一层面脂,再拿昨日那支玛瑙簪子挽个髻,换上一袭烟紫色的襦裙,便可以出门了。

“娘子先用些糕点,”杏儿给沈青棠上了一碟子糕点,“咱们路远,等回来用早膳必定晚了。”

沈青棠拈起来咬了一口,糕点糙得难以下咽,噎得满面通红,泪眼汪汪。

“这是大厨房做的?”蓉娘连忙端来茶水给沈青棠漱口,狠狠横了杏儿一眼。

“那厨子说这是最软糯细腻的莲子糕......”杏儿委屈控诉道,“奴婢吃着也还好,虽然味道不怎么样......”

沈青棠在江南有自己的宅子和厨子,一应用度都按最精细的来,到了武安侯府竟没想到这儿的伙食还不如江南。

“您且忍耐着,奴婢晚些去膳房给您弄一顿可口的。”蓉娘暗道失算,要赶紧安排个厨子到上京来才行。

沈青棠叹了一口气:“您瞧,娘还劝着我要嫁人,连上京的男人都养不起我,有何好嫁的?”

“这都不是事儿,咱自己拿银子开小灶便是了,”蓉娘哄着,“选个良配可是要紧事,人品好才是最主要的,旁的都不打紧。”

“您等等,奴婢把披风给您系上,省得晒着热......”

于是主仆几人便在观云居外停住了脚步。

刚出院门的赵渊,瞧见不远处的纤细背影,微微挑眉。

这个孤女很有几分胆量么,竟然一早就来堵他。

头上只戴了一支簪子,瞧着成色便很差,发髻也简单,耳坠也没戴,一副十分寒酸的模样。

等等......他的目光移到那件披风上。

那是千金难买一寸的银海绫?

一个孤女怎么会有这等贵重的布料?

莫不是,来路不正?




“这便是你那娘家的妹妹吧?”

赵老夫人心中百转千回,似是已瞧见曾孙绕膝的模样,满意地点点头,由着崔媛扶着坐下。

崔媛应了一声,连忙招手让沈青棠上前来:“玉奴,快来,给老祖宗请安。”

沈青棠低眉顺眼地走上前来,被崔媛拉了一双玉手:“这丫头自小养在深闺中,性子有些怯,望老祖宗莫怪。”

赵老夫人心中更是喜爱,笑道:“性子文静些好,渊儿也是个不爱说话的。”

这祸水一般的容颜,若有一颗活泛的心,不得搅得家宅不宁?

沈青棠被二人打趣得俏脸上两团粉红,含羞带怯的瞧了赵渊一眼。

后者还是一贯的冷脸,抬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,仿佛堂上被人拉郎配的人不是他一样。

赵老夫人却由不得他这般懒怠,瞧了赵渊一眼,慈和地问道:“渊儿,这玉奴妹妹你瞧着如何?”

玉奴二字在赵渊的耳边转悠了一圈,他暗暗叹了一声这名字倒是适合她,冰肌玉骨的美人。

他不好拂了老夫人的兴致,便道:“尚可。”

沈青棠适时露出几分失落的神色,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道:“你别觉得委屈,他一贯是这样的,府里能得他夸一句的人可还没生出来呢。”

沈青棠一想也是,据说这位可是凭借一身本事,在当今太子爷跟前得了脸的,连府里的侯爷都要看他三分脸色。

座下的赵澈见不得他这样自视甚高的模样,笑道:“玉奴妹妹好颜色,大哥若是不喜,不如让给弟弟我吧。”

若是赵渊应了,那他白得一个美人,也不亏。

若是赵渊不应,便是赵渊口是心非,分明瞧上了美人,却又充清高不肯在老祖宗面前说实话。

沈青棠只觉得自己像个物件儿一样,被两兄弟推来让去,偏生通房丫头地位低下,多的是身不由己的时候。

只得垂眸掩下神色间的不喜。

怪道蓉娘当初劝着阿娘,莫要叫她做妾呢。

崔媛也是一脸紧张,没料到赵澈会冒出这样一句话来。

她谋划着叫沈青棠给她生子固宠良久,自不愿意平白叫人截了胡去。

可赵澈是府里的郎君,又是嫡出的世子爷,他想要什么,难道她这个大嫂能拦?

赵老夫人瞪了赵澈一眼:“昨儿不是还求着你娘,叫她点头让那白二娘子过门给你当续弦么?今儿又瞧上老大房里的人了?”

话里已将沈青棠归在了赵渊名下,崔媛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。

赵澈一愣,尚未回话,门外便袅袅婷婷走进一个美妇。

“老祖宗恕罪,妾身伺候侯爷更衣上朝,来得晚了。”

来者正是武安侯府的侯夫人,赵澈的生母崔清雪,她梳着乌黑的高髻,髻上插着两支红宝石金凤钗,面如银盘,柳眉又细又弯,见了老夫人便笑了起来。

赵老夫人颔了颔首:“伺候好侯爷要紧,我这没什么打紧的。”

崔清雪也率先将目光落在了沈青棠身上:“这便是媛丫头家里的妹妹?真是玉软花柔的美人,妾身瞧着也不胜欢喜。”

赵老夫人哪里听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:“你们母子两个今儿都是来老婆子我这儿抢人的?”

崔清雪抿唇一笑:“能得郎君和郎君的母亲都喜欢的小媳妇儿可不多见。”

“再说了,澈儿是咱们赵家嫡出的郎君,正妻又去了,身后没留下一儿半女不说,如今澈儿身边可是连一个知冷热的人都没有呢。”

昨儿沈青棠刚到赵府的时候她就得了消息,听门房的丫鬟说,生得花容月貌不说,细腰肥臀的,一副十分好生养的身段。

忠义伯府的那个嫡次女,勾着她儿子整整六年都不肯过门,她心里本就不喜,是时候先纳个妾室给儿子,杀一杀那女子的威风了。

赵老夫人面露为难,崔清雪搬出嫡庶之分来说,她倒是不好一口回绝。

况且在香火延续这事儿上,的确是应该优先嫡出的郎君。

崔媛知道崔清雪是记恨她六年前弃赵澈而选赵渊的事情,故意在这给她添堵呢。

当下便道:“婆母若是喜欢,我们江南崔家多的是乖顺的小娘子,只不过这一个么,早早便恋慕着我家爷了,倒不好再给世子爷了。”

赵老夫人听说其中还有这样的隐情,沈青棠又一副羞答答的模样,自是大喜:“既如此,玉奴还不快躲大郎君身后去?”

沈青棠扭捏了半晌,便莲步轻移,挪到了赵渊身后。

那赵澈和白家二娘子之间的爱恨纠葛,可是闹得满上京都知道了的,她可不想一过门儿就被主母针对。

况且,那位娘子可是要家世有家世,姑母便是当今最受宠的白婕妤,又深得赵澈爱重,她可不想碰这种硬茬儿。

赵渊只觉鼻尖一阵香风,不似脂粉味儿那般刺鼻,闻之还带着两分清甜。

“何时开始恋慕爷的?”他鬼使神差地开口,他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去过江南崔二爷家,更别谈见过这个仙姿昳貌的妻妹。

沈青棠:......真是奇了,这人竟听不出来那是崔媛的场面话么?

心思转了转,她在叫“爷”、“郎君”和“姐夫”之间挑挑拣拣,使了几分坏心。

“姐夫容禀......”身后那道轻柔的嗓音开口道,“妾幼时曾到过上京......”

赵渊听得她一声甜软的“姐夫”,突然觉得自己方才的问题有几分龌龊。

还是未经人事的姑娘呢,恐怕都还不知道什么叫“恋慕”呢。

“闭嘴。”他微蹙着眉头,叫她住了嘴,一副懒得听她解释的模样。

沈青棠委委屈屈地住了口,座上的赵老夫人瞧出端倪,敲打赵渊道:“莫总是凶着一张脸,家里没人得罪你。”

“孙儿知道了。”赵渊不情不愿地应下,修长的指尖把玩着腰间的金鱼袋。

沈青棠的目光落在那金鱼袋上,却瞧不清上面的官职,只见那两只如玉的指尖晃啊晃。

她爱美,也爱欣赏旁人的美,便津津有味地盯着瞧。

那修长的大掌似乎知道她在看,忽而把金鱼袋翻过来,又翻过去,依次在指尖轮转,如鲤鱼在浪头间跃动一般。

沈青棠瞧得啧啧称奇,真是甚为灵巧的一双手啊。

赵渊听得身后的轻轻的惊叹,不动声色地停下手中的动作。

瞧,还是个孩子呢,瞧他玩金鱼袋都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。




“便请沈娘子去廊下跪一个时辰,静思己过吧。”梅兰强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。

沈青棠脸色惨白,轻轻牵了牵崔媛的衣角:“崔姐姐,你知道的,玉奴身子弱......”

这话听在崔媛耳朵里却是沈青棠蓄意威胁她,若她沈青棠出了什么事,那崔媛头一个吃不了兜着走。

“玉奴啊玉奴,侯府不比江南,在这里弄坏了东西要赔,惹怒了主子便是要吃挂落的。”她缓缓掰开沈青棠纤细柔弱的五指。

“姐姐我也是为了你好,磨一磨你的性子,才好叫你去伺候大郎君不是?”

“否则惹恼了大郎君,可就不是罚跪这般简单的事情了。”

一副冠冕堂皇的话下来,饶是沈青棠再不愿,也得受了这一遭。

梅兰特意挑了一处散落着碎砂和石子的地方,叫沈青棠跪下。

“奴婢替沈娘子算着时辰,时辰未到,您可千万不要起来,否则便是要加罚的。”梅兰以帕掩唇,笑着叮嘱道。

“玉奴知道了......”沈青棠将那支发钗悄悄藏进袖中,委委屈屈地跪在廊下。

甫一接触地面,便传来石子划破肌肤的痛意,她本就白皙的脸愈发苍白。

见梅兰出去了,梅香收拾了地上的钗环,低声询问道:“大少夫人,大郎君还未出门上朝,是不是......晚些再罚?”

崔媛将手上的梳子一丢,横了她一眼:“怎么,难道你在担心爷会因为一个通房,叫我这个正头夫人难做么?”

“这事儿便是传到老夫人耳朵里,也不敢说我做的不对。”

高门大户最重体统,宠妾灭妻的事情,赵渊他做不出来,老夫人也侯夫人也不会允许他这么做。

梅香欲言又止,昨儿她可是瞧得分明,老夫人很是看重这位沈娘子,指望着她生曾孙呢......

大少夫人此举,也不怕坏了自己在大郎君和老夫人心中的印象。

不过大少夫人素来不爱听她的主意,是以这话她说过一遍,便不再苦劝,端着东西退了下去。

赵渊的观云居和崔媛的静兰院隔着一条小径,往日里他从不往静兰院中张望。

今日出门时,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廊下一道倩影。

他抬了抬眸,沈青棠乖乖巧巧地跪在廊下,垂着小脑袋,一副做错了事的模样,两道弯弯的羽睫在白皙的脸蛋上投下两小片阴影,眼尾还有几分红,似是哭过一般。

看来是做错了事挨了罚。

啧,可怜的小矮子。

他提步便走,身后的金影连忙跟上:“主子,您不去英雄救美?”

赵渊瞥了他一眼:“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。”

金影:......

不是您说那沈娘子还是个孩子么,属下还以为您想多照拂几分呢......

正腹诽着,便听得赵渊道:“留意一下,静兰院是不是时常责罚奴婢。”

若崔媛是个爱磋磨人的性子,那么沈青棠绝对不会是她发落的第一个,也不会这么巧,头一回便被他撞见。

金影应下:“属下这就吩咐下去,不过谁家主母都有点见不得人的手段......”

赵渊顿住脚步,看了他一眼:“你是觉得这些奴婢的命就不是命了吗?”

“主子息怒,属下没有这个意思......”金影连忙请罪。

不是,以前您也没关心过这个啊......

“总之我的眼皮子底下不能有这种事。”

金影了然,原来是沈娘子入府后,您便要开始整顿了啊......

沈青棠听见赵渊出院门的脚步声,便特意抿红了眼角,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。

没想到这人竟然就那般大喇喇地走了,连脚步都不曾停一下。

真是心狠呐......

“沈娘子这是装可怜给谁看呢?”

梅兰取了早膳回来,便瞧见沈青棠红着眼角跪在廊下,晨起的一点点日光恰恰打在她身上,愈发衬得美人似一尊半透明的易碎瓷娃娃一般。

“崔姐姐惩罚我是应当的,可你这奴婢却不该嬉笑于我。”

沈青棠漂亮的杏眸盯着梅兰,隐隐露出一股上位者的气势来。

梅兰的脊背不禁一寒,回过神来自己被一个怯懦的通房呵斥了,不禁怒从心头起。

将膳食往廊下一放,便取了竹条来,狞笑道:“我虽是奴婢,那也是大少夫人跟前的奴婢,沈娘子既然正受罚,便将腰背挺直些,跪好了!”

竹条在空气中划出破空一声,沈青棠微微咬了咬牙,那竹条果然落在了她的臀腿处。

高门大户责罚人,都是挑的不能见人的地方打。

她吃痛一声,便软着身子倒了下去,哀哀地唤着:“崔姐姐救命......”

在屋子里的崔媛一惊,今儿不必去老夫人处请安,她本想算一算账目便用早膳。

她从屋子里出来时,梅兰的第二下已经落在了沈青棠的脊背处。

“大少夫人,”梅兰见了崔媛,便收起笑,恭敬道,“沈娘子罚跪时竟然哭哭啼啼的,倒像是您不该罚她似的。”

“奴婢见不得有人这般不敬您,只好出手训诫。”

崔媛瞪了她一眼,暗暗道:“爷还没幸过她,你打她做什么?”

梅兰睨了沈青棠一眼,悄声道:“爷瞧着对她也不上心,恐怕一时半会儿不会幸她呢,发现不了的。”

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,赵渊可是连正眼都没看过沈青棠一眼呢,只怕等这伤好了,她加以引荐,才能成事。

崔媛提着的心放下几分,亲自去扶了沈青棠。

“我这奴婢被惯坏了,下手没个轻重。”

“你且回去歇着把,我叫人给你送药去。”

沈青棠美眸里挂着两包泪,盈盈地盯着崔媛:“玉奴不怪崔姐姐,些许小伤,也不敢要崔姐姐的药......”

崔媛板起脸:“玉奴,你可是要因为这件小事便同姐姐生分了?”

沈青棠垂下眸子,似是恍然想起自己在这府中还要仰仗崔媛的提携一般,咬了咬唇,道了声“玉奴不敢”。

崔媛的神色缓和了些,命人将散於的伤药取来,交到沈青棠手里。

“回去歇着吧,等你养好了,我便叫爷往你那处去。”




沈青棠心中微微冷笑,这算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么?

“多谢崔姐姐......”她将伤药接过,一瘸一拐地离开了静兰院。

腰肢款摆的身影叫身后二人皆眸光嫉恨,都是父母给的发肤,怎的偏生这小蹄子长得容色惊人。

“大少夫人,经过这一番敲打,保管她往后乖乖听您的话。”梅兰胸有成竹道。

替大少夫人调教人,这事她也不是头回干了。

崔媛瞧了她一眼:“往日可不见你对哪个婢子这般在意。”

“到底是大郎君的头一个通房,奴婢是替大少夫人您不平呢......”

“奴婢瞧着您也还年轻,哪里就轮得到这个小贱人替大郎君生儿育女呢?”

梅兰哄着崔媛,将她扶进屋用早膳。

立在廊下的梅香若有所思地盯着梅兰的身影,难不成梅兰对大郎君......

与其说是替大少夫人不平,不如说是梅兰在怨愤她自己不能成为大郎君的通房吧......

“梅香,将廊庑下的早膳拿进来。”屋子里的梅兰吩咐道。

“知道了。”梅香应了一声,弯腰将食盒提起,往正屋走去。

出了静兰院,沈青棠便轻嗤一声,将那伤药丢进了花圃中。

“怎会伤成这般?”蓉娘正收拾着午膳的食材,从窗户里瞧见沈青棠一瘸一拐地回来,唬了好大一跳。

杏儿飞奔出去将沈青棠扶进来,满面怒火:“可是那姓崔的磋磨您了?”

沈青棠宽慰着二人:“不妨事,不过是些皮肉之苦。”

“你们悄悄地绕道从白鹭堂跟前过,替我请个医女来......”

“若有人问,便说是身子不爽利,许是水土不服......”

......

细细嘱托一番,杏儿便急匆匆地避着耳目,出了香雪阁。

沈青棠眸光微沉,叫人磋磨了第一次,她可不会再叫人磋磨第二次。

“这崔家女,也忒狠心了些......”

蓉娘扶着沈青棠在贵妃榻上坐下,撩起纱裙,便瞧见两节玲珑膝盖肿得老高,不少地方被划破了,渗出殷红的血迹。

沈青棠是她看着长大的,蹭破油皮的次数都屈指可数,哪成想刚进侯府便吃了这样的苦头。

“嬷嬷无需忧心,她有意敲打,我也有意叫府中众人知晓她的真面目......”

“吃这一时的苦不算什么,只需叫她往后不敢轻易对我动手,才是上上之策。”

沈青棠吃痛着将外裳褪下,露出两条藕臂。

蓉娘这才看清那藕臂上竟还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,那是梅兰第二鞭下来时,沈青棠抬手挡的。

“背上和臀腿上也有。”沈青棠瞧见蓉娘红着眼眶,叹了口气道。

“这哪是要您报恩啊,分明是要您的命啊......”蓉娘颤颤地将她的衣衫解下,果然瞧见了肿得老高的笞打痕迹。

“此事奴婢必定要禀明了夫人,您不可拦着。”

蓉娘打定主意,不管沈夫人出于什么目的叫沈青棠入府为妾,女儿在府中的遭遇她也必须要知道才行。

此举自是带了几分怨气的,蓉娘见不得自小捧在手心里的小娘子受苦。

小娘子疼在身上,那她的长者们更应该痛在心上。

总不能叫小娘子一个人咽下这苦楚。

沈青棠拦她不住,只好叮嘱道:“记得语气委婉些,便说我已有应对之策。”

杏儿挂怀着沈青棠,急匆匆地去请府医。

路过白鹭堂时,恰见赵老夫人身边的如意姑姑,捧着一卷经书在堂前晾晒。

“这不是沈娘子的奴婢?急匆匆的往哪儿去?”如意因为自家老夫人对沈青棠看重,便多嘴问了一句。

“禀如意姑姑,我家娘子身子有些不爽利,奴婢去请个医女来瞧瞧......”杏儿连忙福了一礼道。

“可严重?”如意见她急得眼眶红红,心里赞了一声这是个忠仆,柔声问道。

“我家娘子素来身子娇弱,又......”杏儿忍了又忍,才没将沈青棠受罚地方事情说出来,只道,“有些水土不服......”

“这样,你拿我的腰牌去请吧,你这般空手而去,是请不到人的。”如意将腰间的腰牌摘下,递给杏儿。

侯府里的府医都是给主子们瞧病的,通房丫头也只是个奴婢罢了,若没有主子的令,是请不动府医的。

“如此,多谢如意姑姑!”杏儿接过腰牌,竟行了个大礼,礼毕才匆匆赶去。

倒是个知礼的丫头,如意心下生了几分好感,笑盈盈地回了白鹭堂。

老夫人正提笔抄写一卷经书,见她进来,掀了掀眼皮问道:“外头有人路过?”

“正是,大郎君的通房丫头沈娘子,似是有些不爽利,差人请医女去了。”如意禀道,撩起袖子替老夫人磨墨。

“身子不爽利?”老夫人细细回忆一番,昨儿见那丫头可不像是不舒服的样子。

“说是有些水土不服。”如意笑意悠长。

方才侯夫人崔清雪才来了一趟,跟老太太抱怨崔媛不容人,一大早地便将那通房罚跪着。

可杏儿请医的时候,一个字也不曾提及此事。

“倒是个知分寸的。”赵老夫人说的是沈青棠。

受了主母的气,还知道维护主母的脸面,不轻易往外说。

主母给妾室立规矩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,只要不太过火便是。

“老祖宗您不是盼着那丫头怀个曾孙么?待会儿奴婢便叫医女来问问脉案。”如意笑道。

“如此甚好。”赵老夫人将一卷地藏本愿经抄完,才扶着腰站了起来。

“渊儿还没幸那丫头吧?”

如意扶着老夫人起身,摇头道:“大郎君的性子您是知道的,这事恐怕没那么快。”

老夫人面上生了几分不快:“他也老大不小了,竟然还不知道着急。”

“叫他纳妾,倒像是人家要强夺他的清白似的。”

如意连忙倒了碗菊花茶,劝道:“沈娘子容色姝妍,性子又娇柔,想来大郎君也会多看几眼的。”

老夫人喝了一口菊花茶,嫌弃道:“这茶不甜,换那红枣蜜茶来。”

“这可不成,府医说了您不能多用甜食。”如意扳起脸,“您才是,老大不小了,可别叫奴婢们担心。”

“你这小妮子,也管起老婆子我来了。”老夫人说着,却是没再念叨着要喝甜的。




青娘并不讶异于如意手眼通天,不过半日便连一个通房伤了腿都知道了。

恭敬禀报道:“不止膝盖,还有臀、背二处有竹条笞打的痕迹......”

“虽是皮外伤不打紧,可到底是娇养的娘子,长此以往还是不妥的......”

“外伤可用药医,精神紧张却不易有孕......”

话里的意思十分明白,沈青棠受了罚,有些受了惊。

赵老夫人手中的剪子一顿,蹙起眉头:“竹条笞打?她怎么敢?”

素日瞧着崔媛也算行事稳重,沈青棠和赵渊连肌肤之亲都不曾有,便挨了她一顿虐、打?

青娘被老夫人的怒火惊了一瞬,连忙低下头。

“你且退下吧。”如意摆了摆手,命青娘退下。

“老祖宗莫急,依着青娘的意思,这伤应当不重,只是有些折辱人。”如意劝道。

沈青棠再不济,也是良家子,被人当堂笞打,自是会觉得备受屈辱。

当家主母为了在妾室跟前立威,罚跪鞭打倒不算多稀奇的事儿。

只是沈青棠瞧着性子软和怯懦,再如何,也不必动笞刑才是。

“若是把人弄出个三长两短,渊儿这个大理寺少卿的脸面都要丢尽了。”老夫人哼了一声,将手中的剪子放下。

“叫她明儿一早来老婆子这,诵一诵经,学学什么叫慈悲心肠。”

这个“她”指的自然是崔媛。

如意轻叹一口气,颔首应下,亲自去传话。

崔媛入府六载,倒还是头一回惹得老夫人这般动怒。

翌日,沈青棠入府以来难得睡了个整觉,太阳晒到窗棱上才懒洋洋地爬起来,一张粉面睡得酡红。

“今儿一早静兰院那位便出去了?”她将青丝用一根发带拢在脑后,随口问道。

“正是,娘子好灵的耳朵。”杏儿笑着感慨道,“说是一早便去了白鹭堂,陪老夫人礼佛呢。”

“昨儿白鹭堂有人去请?”

“正是,如意姑姑亲自去的。”

沈青棠心下了然,想来是老夫人那边得了消息,把人叫过去敲打一番,毕竟她请医动静虽小,还是叫人注意到了。

“娘子操心她做什么?不若多吃几口,将昨儿饿的肚子补回来。”蓉娘笑着将耳房煮好的粥端过来,还有一小碗羊骨熬的热汤。

沈青棠被崔媛笞打,蓉娘对静兰院一干人等的印象彻底坏了。

“嬷嬷说的是。”沈青棠动了动鼻子,那香味勾得腹中咕噜一声,忍不住眉开眼笑。

她在香雪阁内安心享用胭脂米熬的粥,津津有味地翻看手里的话本子。

膝盖往下的玉足裸着,吊在贵妃榻边缘,似两节刚从莲池里折回来的莲藕一般。

白鹭堂的气氛却并不算和煦。

崔媛带着婢子立在一旁伺候着老夫人用早膳,立得脚跟都麻了,老夫人还不曾叫她坐下。

老夫人素来对小辈亲和,她又素来会讨巧,老夫人便待她比旁人亲厚些。

“坐下歇歇吧,倒是我老婆子吃得入了神,忘了你还站着。”老夫人接过如意手中的湿帕子擦了擦手,淡声吩咐道。

“老祖宗说哪里话,妾身嫁过来这么多年,这般伺候您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,岂有叫苦之理?”

崔媛扶着梅香的手在饭桌旁坐下,勾起笑道:“倒是盼着老祖宗能允妾身时时孝敬您才好。”

论拍马的本事,连崔清雪也不及她。

老夫人一如往常,露出亲和的笑:“陪我去佛堂礼佛吧。”

“妾身遵命。”崔媛带着笑起身,心里忍不住暗暗叫苦,她可连早膳都还没用呢。

往常老夫人只在年节时候叫她陪着年节,今儿是怎么回事?

原还打算请完安便回去用早膳,如今瞧着是要耽搁了。

“近日心绪不宁,你替我诵一卷经书吧。”老夫人在蒲团上跪下,微微合目,手中的檀木佛珠幽幽转动。

“劳烦大少夫人了。”如意从案几上将经书取下,便躬身退了出去。

崔媛接过来一瞧,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,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,这本佛经短小,想来很快便能诵完。

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悠远,以显庄重。

诵完一遍,老夫人便启唇道:“继续,直到我说停为止。”

崔媛无法,只好一遍遍诵读,直至午膳时分,才得脱身。

老夫人跪坐两个时辰,起来时腿脚都有些不利索了。

如意搀着她,嗔怪道:“您这是何苦?大少夫人年轻,您一把年纪了,何必作陪?”

“哪有罚人连带自己都受累的?”

“害得奴婢在外头替您忧心。”

老夫人却是不甚在意:“哪来这许多话,待会儿你替我按一按腿便是。”

“渊儿命比澈儿苦些,老婆子我盼着他能遇到一个可心的,夫唱妇随,儿女绕膝。”

“是以在佛前多求了一求。”

如意不知想起了什么,轻叹一声:“那姨娘也是造孽......大郎君这样好的一个孩儿......”

“无妨,他如今争气得很,咱们该替他高兴才是。”老夫人心性豁达,叫如意收起丧气脸。

“经您这么一说,奴婢也迫不及待想知道,大郎君若有孩儿,会不会也是个娴静性子呢?”如意掩唇一笑。

“小孩儿么,还是调皮些好,太娴静了遭人欺负......”

“谁敢欺负您的曾孙儿呐?”

二人说说笑笑,相携着入了内室。

赵渊从府外回来,到观云居前时,脚步一转,便拐去了后门。

饶是他想忽视也难,穿着白色衫子、草绿色下裙的沈青棠,便扶着盆景的架子,立在月洞门前候着他。

听见此厢动静,花苞头上的素色丝带微微一动,芙蓉面上绽出笑意。

只不过,这笑意似乎不是对他的。

“金影大哥......诶姐夫回来啦?”沈青棠腿脚不便,立在原地歉意地压了压手,行了个半礼。

“在此处做甚?”赵渊难得有兴致,搭她一句话。

沈青棠受宠若惊地捏了捏衣袖:“金影大哥替玉奴修好了珠钗,玉奴特意带了些吃食来谢谢他......”

说罢从身后拎起一个小巧的食盒,杏眸中笑意温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