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和上司轰轰烈烈爱了五年。
庆功宴前，我收到了他的通知。
通知上表明我被调离了核心项目组。
还要求我在庆功宴那天把设计稿做出来。
我只以为他和以前一样在开玩笑。
庆功宴当天我才知道是真的。
上司搂着他的新秘书对我道，“我就知道你会带着设计稿过来。”
秘书巧笑嫣然，“你果然和他们说的一样，比狗都听话。”
顿时，我如坠冰窟。
可他们不知道，我的设计稿可偷不走。
后来，我和首富之子宣布在一起，他却不管不顾追上来。
......
此时的庆功宴，到处充斥着对我的冷嘲热讽。
我带过来的设计稿也被顾铭安送给了林妍。
顾铭安冷斥着我，“行了，既然设计稿已经送到，你可以走了。”
这话一出，全然都是哄笑声。
尤其是和林妍关系好的几人，对我那是极尽侮辱。
“真的好没脸没皮哦，都知道今天是我们顾哥要和妍妍求婚，她还非要以送设计稿的借口过来捣乱！”
“是啊，做女人做到这份上，还真是丢脸。”
“也不看看她什么货色，有什么脸面和妍妍争？”
林妍则是挽着顾铭安的手臂，轻笑看着我。
我则是大脑一片空白。
为什么？
明明前几天顾铭安还抱着我说，他很想娶我。
为什么短短几天就变了？
此刻的顾铭安冷漠像是我从来没认识过。
我整个人都恍惚着，不知被谁趁乱推搡了一下。
“砰”的一声。
我撞到桌角摔道地上。
狼狈、可笑，又可悲。
见我倒在地上，众人又是一阵哄笑。
而此时顾铭安则是凑在林妍耳边说着什么，把她逗得低低笑出声。
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将我放在眼里。
一门心思想着哄林妍开心。
我挣扎着要站起来，林妍却装作不经意踩了下我的手。
我疼得叫出声。
她非但没有松开脚，还反复碾压。
“周如霜，你叫那么大声吓到我了。”
顾铭安则是冷眼看我在地上挣扎。
最终，我终于费力抽回了手。
手指上已经擦破了皮，渗出丝丝血迹。
“为什么，到底为什么？顾铭安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？”
我不甘又与怨恨地嘶吼着。
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落下来。
我实在想不明白。
哪怕他移情别恋了，和我提分手就好，为什么要这样羞辱我？
明明我们一起经历过那么多。
明明我们曾经那么相爱。
曾经的顾铭安可以因为我在冬天随口说一句想吃青草味的冰淇淋，就跑遍整座城市去买。
曾经的顾铭安也会在疫情期间不顾自身安危，在我阳了之后，跑到我身边来照顾我。
那时候，我还太年轻。
我真的以为我们能相守一生。
顾铭安愣了下，转而耸耸肩，“不这样做妍妍她没安全感，我只是想让她开心。”
多年前的话，正中我的眉心。
我们热恋时，他也是这样爱我爱得轰轰烈烈。
时常有人笑话他是舔狗。
他只是理所当然说一句，“我只想让我喜欢的女孩开心。”
他现在可以为了让新人开心，就把我这个旧人踩到泥泞里。
喉咙被什么东西哽住，我竟然一个字都挤不出来。
林妍笑得特别欢快，“铭安，这份求婚礼我很满意。”
这话一出，全场又是一片嬉笑起哄。
“顾哥，妍妍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同意求婚的意思吗?”
“有情人终成眷属。”
他们将顾铭安和林妍围在中间。
这时，一群工作人员将999只玫瑰送过来。
现场被铺满浪漫的玫瑰。
顾铭安又变戏法一样取出戒指，接着跪在地上。
“嫁给我，妍妍。”


许是为了膈应我，在搬东西时，他们故意碰坏不少东西。
大晚上的，闹出的动静不小。
警察到时，地上一片狼藉。
还有不少的玻璃碎片。
“你们在做什么？”为首的警察开口。
我强撑着身体，从卧室走出来。
“警察同志，他们未经我允许，擅闯民宅，还故意损坏我的财物。”
这房子是我爸妈留下的。
顾铭安跟着我住的这几年，我甚至连水电费都没叫他交过。
林妍看见警察立马就慌了。
“警察同志，我们是来拿我未婚夫的东西，谁知道她不配合，不愿意归还。”
而顾铭安则是站在一旁，不语。
可警察不是傻子。
看着满屋的狼藉，和墙上我和顾铭安的被砸坏合照，他心中已有了判断。
他扭头，严肃地对顾铭安和林妍说：
“两位，跟我们回警局做个笔录。”
被带走前，顾铭安脸色阴沉难看。
他回头地瞪了我一眼，那眼神里充满了愤恨。
他们都离开后，房子里终于安静下来。
第二天，我强打精神来到公司。
同事们看到我，都纷纷投来讥笑又探究的目光。
我深吸一口气，试图不去理会那些刺眼的视线。
然后径直走向自己的工位。
刚坐下，就有人喊我去了林总的办公室。
林总是顾铭安的顶头上司。
我心中隐隐不安。
林总看着我，神色晦暗不明地说：
“周如霜，设计稿的事我已经知道了。”
顿时，我心中升起希望。
我以为林总是想替我讨回公道。
毕竟，我来公司几年，林总向来公正。
前期，也是他在尽心尽力地带着我。
对我而言，亦师亦友。
可谁知他话风一转，继续道，
“我们已经决定让林妍在新品发布会上以设计师的身份介绍新品。”
听到这，我还有什么不明白。
连林总都站在林妍那边了。
“为什么，到底为什么？”
我忍不住吼出声。
林总皱眉，不满地看着我。
而后摆摆手，示意我赶紧出去。
我浑浑噩噩被赶出办公室。
一路上，不少人都在看着我。
我听到他们说：
“唉，不就是一份设计稿吗，她到底在闹什么？”
“谁都知道林妍是林总的亲闺女，林总能不向着自己的女儿吗？”
我猛地睁大眼睛。
原来林妍是林总的女儿。
怪不得，怪不得我会输得一败涂地。
可我不会认输。
新品发布会那天，我定会让窃取我成果的贼付出代价。
发布会那天，林妍故意让我跟着她。
“周如霜，你就看着我怎样踩着你，走上高台吧。”
说罢，她挽着顾铭安的手走上台。
所有人都目光都被他们吸引。
林妍盯着新晋天才设计师的名头，笑靥如花。
我则是在人群中，和被众人奉承的京市首富微微颔首。
林妍笑着开口，“下面，将有我来介绍这次的新设计理念。”
“不该是由设计师来介绍吗？”首富悠悠开口。
全场哗然。
林妍更是一脸错愕。
顾铭安赶忙赔笑解释，“陈总，这设计稿是我和林妍共同创作的，她身为主要设计人，当然是由她来介绍更合适。”
首富脸色一沉。
“你说什么？我儿子和周如霜联名设计的新品，怎么就成了你们的？你们想冒领功劳，可就太不地道了。”
“另外，再宣布一件事，我儿子下个月大婚，大家有空就来赏脸啊。”
这时，有人问新娘是谁。
首富笑着看向我，“是我兄弟唯一的女儿，周如霜。”
“不可能！”顾铭安不管不顾喊出声。


我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。
痛苦、愤怒和屈辱，都在这一刻涌向我。
就在这时，我突然想起那份设计稿。
我熬了无数个日夜，不眠不休才做出来作品。
可不是他们能轻易夺走的。
“把我的设计稿还回来。”我在一片喜庆氛围里开口。
全场因为我这句话静默一瞬。
林妍戴着戒指的手一顿，不满地瞥了我一眼。
“你不会以为真是你的功劳吧？就你的水平，要是没有顾哥哥在旁边指导，你能做出来？”
顾铭安脸色微变，但也没多说什么。
我挺直脊梁看向顾铭安。
周围的嘲笑和奚落不断。
他察觉到我的目光，顾铭安投来警告的眼神。
他怕我说出真相。
毕竟，这个设计稿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。
见我安静下来，林妍得意地扬起手中的设计稿挑衅我。
她娇声对众人说道：“各位，我和铭安下个月结婚，欢迎大家都来捧场。”
众人纷纷鼓掌祝贺。
她越发高兴。
我摇了摇头。
算了，和他们争执也没有意义。
我正想离开，李妍却叫住我。
“我让你走了吗？”
她像一只毒蛇死死缠住我。
“周如霜，你差点毁了铭安为我准备的求婚仪式，你想就这样走？”
“那你想怎么样？”我冷声。
“你围着会场像狗一样爬一圈，我就原谅你了。”
我瞪大了瞳孔，震惊地看着她。
“林妍，你别太过分！”
若不是还尚存理智，我真想上去和她撕打起来。
这时，顾铭安悠悠开口。
“周如霜，你听话点，叫你爬你就爬，不然......我不保证你被甩的事能瞒过你爷爷。”
听他提到爷爷，我的身体猛地一震。
他用爷爷来威胁我。
爷爷身体不好，又有心脏病，根本受不得刺激。
整个人像是被跌落冰湖里，周身冷得彻骨。
顾铭安有意避开我的视线，继续道，“只是让你爬一圈，有那么为难吗？”
眼泪夺眶而出，绝望和不甘灌遍我的全身。
“好。”
这话一出，连顾铭安都愣了一下。
我注意到他紧紧握住了拳，语气松动一分。
他道，“我保证，你今天学狗爬的事不会有人传出去。”
我冷笑。
他保证？
现场那么多人他怎么保证？
不过是为了哄我答应林妍的恶意要求。
在众人的哄笑声和林妍挑衅的目光下，我屈辱地蹲下了身子......
“真的好像狗哦。”
“我们的周大设计师现在和狗真没什么区别。”
“啧啧，真丢脸。”
周围奚落嘲讽声此起彼伏。
我在地上爬行。
偶尔需要穿过摆在地上的玫瑰花，地上的荆棘把我刺得鲜血淋漓。
每挪动一步，我都像是在撕裂自己的尊严和人格。
而那些平日里表现得得体、人模人样的同事们，此刻纷纷落井下石。
他们甚至表现得比林妍和顾铭安还兴奋。
不少人已经举起手机，闪光灯此起彼伏。
这是一场盛大的狂欢。
一场名为大众对同类人格羞辱的狂欢。
他们不停在我身边叫嚷：
“看呐，她真是一个笑话。”
“平常见她在公司那么清高，现在比狗都低贱。”
“还敢和妍妍争，你也配！”


紧接着是一阵阵肆意又张狂的狂笑。
爬到一半，我已经麻木了。
林妍挽着顾铭安的手臂在旁边等着我。
她居高临下看着我，笑声尖锐、突兀。
“周如霜，你真像只低贱的狗呀，不会是体力不支了吧？不会吧不会吧？”
“铭安说你平常像个男人一样，体力很好呀。”
她的每一个字，都在摧毁着我所剩无几的尊严。
她甚至还走到我身边，在我即将站起来时，踢了我一脚。
见我又摔了下去，她开心地在旁边鼓起了掌。
而顾铭安，曾经说爱我护我一辈子的男人，此刻就站在一旁冷眼旁观。
我抬头看他，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怜悯和动容。
就好像我与他从来都毫无关系。
偶尔和我对视，他也很快移开，像是在刻意回避。
就在我艰难地爬到终点时，林妍突然大喊：
“大家一起鼓励她，让她爬得更快一点！”
于是，众人在林妍的带头下，呐喊欢呼。
“加油，加油，加油......”
这动静响彻整个宴会厅。
我仿佛置身无间地狱之中，我已经感觉不到自己是谁了。
我不再是一个有自尊的人，而是一个玩物。
名为周如霜的人已经这场闹剧彻底吞噬。
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拖着身体离开了会场。
到家时，我靠在门上，放声大哭。
哭了很久很久，哭到让我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。
过了多久，我才踉跄地站起身。
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浴室。
洗完澡，我躺在床上。
手机屏幕不断闪烁。
工作群里很热闹。
都是那些我狗爬的羞辱的视频。
底下一大串的全是不堪入目的嘲笑和奚落。
我看累了，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。
半夜，我被一些声音吵醒。
我被吓得一激灵。
是不是贼？
我正打算悄眯眯报警，就听到了林妍和顾铭安的声音。
“可不能便宜她，你的东西都要带走。”
“放心吧，哪怕是一双袜子我都要带走，不然就怕她会以为我对她念念不忘。”
“呵，也许她真的这么想，毕竟她那么恋爱脑。”
我没有直接出去硬碰硬。
转头，我利索报了警。
在等待警察的过程中，顾铭安走进卧室。
见我眼眶红肿。
他难得有些沉默。
“你也别太生气，妍妍只是比较介意你的存在，毕竟我们谈过五年。”
“她年纪小，你别和她计较。”
我眼眶泛红死死盯着他。
心中的恨意如野草般将我缠绕。
我怒极反笑。
“顾铭安，你真可笑。”
“你背叛了我，和她一起羞辱我，竟然还厚颜无耻地要求我不要计较？”
顾铭安别过头，避开我的视线。
他轻声道：“周如霜，别再闹了。”
我几步起身，想要下床。
却因为今天爬得太久，膝盖受伤。
我没站稳，一下子跪倒在地。
顾铭安焦急地过来扶住我。
他这时仿若才注意到我受伤的膝盖，神色晦暗不明。
我挣脱他的手，“滚开！”
他又恢复了昨日的冷漠。
“呵，你真是一如既往的臭脾气，怪不得我家里人不喜欢你。”
说完，他转身，自顾自地收拾东西。
林妍在客厅喊他。
“铭安，证件收好了吗？”
“好了。”
顾铭安拿好证件，就出了卧室。
从始至终，没再看我一眼。